“如果有朝一日你反悔了, 你說你的燼哥哥會不會舍下一切，跟你走？”

“你胡說什麽呢！”姚仙依忍住心慌，幾乎是竭盡全力才吼出了這句話。

可惜，君瀾並不打算含混過去，有些事情必須要提前防範, 他們沒有第二次機會了。

“聖神靈體每六百年就會被極天噬靈鎖神大陣殺死一次, 我重生後, 曾經見過幾次新生的靈體, 他們雖然相貌不同，個性也有些差異，但除了你的燼哥哥，他們每一個人都是一身白衣。”

“白衣黑衣怎麽了！”姚仙依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膛了，“一身衣服能看出什麽？你也說了聖神靈體的個性會有差異吧！喜歡其他顏色的衣服很正常吧！”

“既然你的記憶都恢覆了，當初你們在凡間初次相見時的情景, 你還記得的吧？那時的他性子冷漠，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也就罷了，最奇怪的便是他殺人時的冷血。身為聖神靈體即便不是聖神，本身也帶有神性, 本不該對生命的消逝無動於衷的。”

“邪雲魔君的事你怎麽知道的！”姚仙依渾身發冷，那個鷹鉤鼻的男子死時, 明明只有她和姚燼在場。

“我自然有我的手段。”君瀾又道, “一個人失憶後，性情有變化雖是平常，但變化這麽大的卻非常罕見, 更何況他並不是一般人，像他那樣至高的存在，即使是沒了記憶，性格也應該還如往日一般才對。”

“你到底想說什麽？”姚仙依虛弱的問。

君瀾緩緩道：“我的意思是，你的這位燼哥哥，雖然一直在你面前扮溫和裝仁慈。”

君瀾盯著姚仙依的眼睛，把下面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敲進了她的心裏。

“其實，這個世上，除了你，他什麽都不在乎！”

***

“你……你胡說八道什麽！”

姚仙依雙手緊緊地握住手裏的茶杯，渾身僵硬，嘴裏翻來覆去的就是一句話。

雖然，她很想給姚燼辯解，告訴君瀾姚燼性格溫和，待人和善，對她很好，對君小雛也很好，從迷墟出來後，除了那個邪雲魔君，他沒殺過一個人。

可是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，她連自己都說服不了……

那時，在迷墟，他偷偷封印自己的記憶，就是想讓她忘記一切吧！如果不是那漫天的鎖鏈，他們現在是不是還無憂無慮地生活在迷墟呢？

“抱歉，現在和你說這個。”君瀾看著女孩迷茫糾結的樣子，心中也有些不忍，“但這件事在我帶你去見那人之前，你必須要有心理準備。”

“準備什麽？”強忍住心中的糾痛，姚仙依問君瀾。

“千妖星其實一直在姚燼手裏吧！”君瀾突然道。

姚仙依心臟陡然一跳，“是的，本來在我手中的，但去魔界救姚燼的時候，被他要走了。”

“果然如此。”君瀾眉頭皺了起來，“如此一來，有一件事，我們不得不早作打算了：見到聖神靈體後，祂不願意交出千妖星，也不願意覆活成為聖神，我們該怎麽辦？”

“這……你是不是多慮了？”姚仙依的語氣虛弱而無力，“他……姚燼已經死了。即便神域中還會誕生一位聖神靈體，那也不是他了。”

“我們必須做最壞的打算。”君瀾目光堅決而鎮定，“聖神靈體畢竟是僅次於創世神的存在。

“姚仙依！現在、此時此刻，請你不要隱瞞，真心實意的回答我一個問題？”

“什麽問題？”姚仙依眼神中一片迷茫，她的心已經徹底亂了。

“你真的願意犧牲自己去解救聖靈山下的神之心嗎？”

“當然！”姚仙依的語氣雖然低沈，但她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，接著她又補充道：“剛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，我是掙紮過，猶豫過，甚至抱怨過，為什麽倒黴的偏偏是我。說實話，就算是現在，想到將來那一刻，我還是害怕。但我絕不會猶豫，也不會後悔，因為我愛那個生我養我的地方，那裏有我的爸爸媽媽，親戚朋友，我絕不能眼睜睜看著它毀滅。”

“很好，姚仙依。”君瀾目光灼灼地看著姚仙依，伸出了他的右手，“只要你我決心不變，這次我們就絕對不會失敗。”

“當然！”姚仙依的右手緊緊地和君瀾握在了一起。

“那麽，咱們現在就去見那個人！”

君瀾笑著對姚仙依說，那笑容朗耀如旭陽，溫暖而堅定。

***

君瀾撤掉結界，和姚仙依並肩走出晨曦閣。

早就等在晨曦閣外面的青池魔尊和君小雛見他們出來，立刻擁了上來。

“依依，快抱走你的小黑貓，它好兇啊！”差點被小流星刮花了臉的君小雛哇哇亂叫道。

“小流星，小雛比你小那麽多，還是個孩子呢，你可別欺負他。”姚仙依接過小黑貓抱在懷裏，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小腦袋。

“喵~~~”小流星懶懶散散的叫了一聲，算是答應了姚仙依的要求。

“淩雲、小雛我必須立刻就走。”君瀾一身紅紋雪衣，站在那裏如蒼松翠竹，英俊明朗。

君小雛“啊”了一聲，一頭紮進了君瀾懷裏，死死地抱住父親，青池魔尊眼眶微紅，淡笑著道：“多加小心！”

君瀾雙唇緊閉，微笑著點了點頭，然後說道：“在走之前，有件東西，我要給你。”

“什麽？”青池魔尊下意識地問道，其實她想說，她什麽東西都不想要，她只想要他留下，但她最終忍住了。

“這個！”君瀾手掐法決，身上突然蓬起璀璨的仙光，接著他並指為劍，劃出一道明亮的白色劍氣，刺向九天深處。

九天上，那被刺中的地方，突然像被戳破了一個洞口，露出一束燦爛的神光。

神光從九天之上，垂直照下，光柱中，一座巨大的，似玉非玉似金非金的雄偉石碑，懸立其中，石碑上“神照碑”三個大字如水波般蕩漾著金色的光輝。

感受到那石碑蓬勃的神力，神禁之地各處的仙魔們都楞住了，有不知死活的仙魔見寶起意，紛紛沖上前去奪寶，到了跟前卻發現根本沖不進神光之中。

“神照碑？這就是傳說中的神照碑？”姚仙依吃驚的看著那束神光中的巨碑，剛入聖靈山修行時的無數的記憶浮上心頭，讓她五味雜陳。

“對，神照碑，神禁之地的界核。”君瀾掐劍訣的手勢一變，那神光便迅速收縮，神光中的神照碑也跟著縮小，在縮成巴掌大小時，在天邊劃過一道流光，落入了君瀾手裏。

君瀾將它交給青池魔尊，在青池魔尊成為它的主人後，他對鳳淩雲說道：“有些東西不是自己的便不要留著。”

青池魔尊楞了一下，輕輕地點了點頭。

當君瀾帶著姚仙依和小流星離開神禁之地後，自知大勢已去的禹英仙尊率領眾仙魔向著九幽樓的方向，跪地叩首：

“恭喜魔帝，賀喜魔帝，我等甘願臣服，絕無貳心！”

***

君瀾和姚仙依跳出靈泉後發現靈泉洞窟中，只有將一身仙力收回體內後，青絲長發，容貌清麗的偃月仙子，並無彤陽仙子的身影。

君瀾見到偃月仙子立刻垂手施禮，“這麽多年辛苦仙子了！”

偃月仙子見君瀾恢覆記憶，還了一禮後，淡淡道：“你為你的家鄉，我為我的道，咱們殊途同歸，你並不欠我。”

君瀾便神照碑之事告知偃月仙子，“淩雲得到神照碑，便是真仙界的主人，這處當年大戰時打出缺口，她已能控制了，仙子現在自由了。”

“那青池魔尊打算怎麽處理宓宮？”偃月仙子問道。

宓宮所在的飛來峰本就是神禁之地脫落的一塊，當初仙地無主，眾神無法修補這漏洞，這才用神骸煉制的問天鏡鎮壓缺口。

而今仙地有了主人，宓宮這塊從神禁之地脫離的飛地需要怎麽安置，就需要看青池魔尊的意思了。

“這塊飛地的處置，仙子還是去親自問淩雲吧！”

偃月仙子聞言，頷首一禮，“偃月就此別過。”

等偃月仙子進了神禁之地，君瀾和姚仙依也跳出靈泉回到凡間。

輔一出靈泉，姚仙依就楞了一下。

“好大的雪。”

此刻，天上濃雲低垂，鵝毛般的雪花漫天飄飛。

飛來仙峰上的奇花異樹，飛樓仙閣全部被一層厚厚地大雪掩蓋了顏色。

他們飛出宓宮，向西行了大半天，這紛紛揚揚的大雪還是不見盡頭，就連無垠的大海也被白雪覆蓋。

天地間一片純白。

“這是怎麽了？”姚仙依不解的問。

“聖靈山的祭神大典每發動一次，天地間便會出現這樣的異象。”君瀾伸手接了一片雪花，冷冷地看著它。

“原來是這樣。”姚仙依不由想起了她被迫和姚燼分開時的那場下了半個月的大雨，那個破廟，那碗菜湯。

“這是天地在哭麽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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